姑姑把我招进宫,只因我长得像她......
我要保的是我们一族的荣华富贵,权重望崇,杖节把钺,这是我们盛家每一位姑娘的职责,以前,它是我的,现在,是你的了。
盛脂怕冷。冬至那天竟然起了雾,她跟着盛家的长辈跪在正阳门外,重雾遮盖的正阳城门灰扑扑地耸立在眼前,城墙上黄底黑虎的一排皇旗被雾打湿,低低地垂着。
在雾气中仅能看见模模糊糊的黄色,过了不久,有朦胧的光划破雾霭,车马轱辘声遥遥传过来。
盛脂低着头,如释重负地暗想:可终于来了。
两列侍卫明火执仗,火光冲天,驱散了雾霾,让人得以一窥全豹,明黄的被帷幔遮得严严实实的龙辇缓缓从眼前经过,这是御驾。
冬至已至,君王需至天坛祭祀,福佑来年的庄稼收成。
龙辇缓缓行驶过后便是凤辇,盛脂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果然摇摇晃晃的凤辇走到盛家这边停了停,一只雪白纤长的手撩开重重的帷幕,她姑姑清淡狭长的眼从撩起半边的凤辇里望过来,朝盛脂笑笑,说:“脂儿,上来陪陪本宫。”
盛脂手脚冻得冰冷,她爹在旁边警示地瞪了她一眼,她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小碎步地走过跪伏的人群,上了凤辇。
盛宓最疼爱的就是这位小侄女,盛脂一上车,就不由地撒娇,向盛宓生出双手说:“姑姑,可冷死脂儿了。”
其实还好,她穿得厚,伸出来的一双手白白嫩嫩的,连红都没红分毫。
盛宓抬眼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小火炉递过去,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盛脂腻歪过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厢房中。
外面的天色稍暗,盛脂走到窗边朝外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一层一层地压下来,屋子里很暗,大概是要下雪。
姑姑估计是怕吵着她,所以屋子内的宫娥都遣下去了,越发显得静,只有时漏一声一声,是下午申时了。
她推开门走出去。御驾已经到了天坛,这里大概是其后的皇寺,专供皇家每年祭祀的时候住宿的。这是她姑姑的行宫。
院落还有一棵很大的红梅,开得早,现在枝头簇簇,像人拿朱笔一滴一滴地滴上去似的,枝干上挂着满枝头的祈福的荷包,流苏在寒风中晃动着。
盛脂仰头看那福包,这才觉得冷。
她起来的时候穿着单袄夹襦裙,比她平时冬天裹成一个球要少穿了很多,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着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两只手臂环在她的胸前,又紧了紧,温热的吐息就在她的发顶,低沉的笑声缱绻柔和,像是从紧贴她的胸腔中发出来一样。
这个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笑问:“怎么站在这里,穿这么单薄,不冷吗?嗯?”
盛脂脑子空白了瞬间,等她回过神来,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扯开嗓子尖叫一声:“啊——”
盛宓听见尖叫带人过去的时候,盛脂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色苍白得要命,立在门槛那里,浑身像是冷的——抑或是怕的,微微发着抖。
贺稷也在,一身龙袍未换,离盛脂几尺远,长身玉立地站在红梅树下,仰头负手似乎正在专注地望着树上挂着的祈福荷包。
听见盛宓这边的动静,贺稷转过身来,眼睛含着笑,望着盛宓说:“你去哪儿了?”
盛宓垂首行礼,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门槛边瑟瑟发抖的盛脂身上移到面前面色无虞的天子身上,回道:“臣妾在西厢房。”
贺稷嗯了一声,然后抬头望向缩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的盛脂一眼,神色不动,只漫不经心地说:
“朕去了天坛就直接来你这儿了,也没着人提前知会一声,倒把你这院落中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顿了顿,又说:“这丫头什么时候来你身边的?朕怎么没见过?”
盛宓垂眉低眼,也微微笑起来,恭敬守礼,是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仪,开口解释说:“这是臣妾的侄女,没见过世面,惊扰陛下了。”
天子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着点愉悦,微微有些怀恋,叹息一声说:“怪不得,她很像你。”
像十六岁的盛宓,让他看背影时恍若岁月流转,恍惚以为是在承德二十三年,那已经是十年前了。
天子对盛脂的兴趣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天坛祭祀回宫后不久,这位天子就召见了她的父亲。
她父亲脸色铁青地从宫中出来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盛脂带过来。
盛脂懵懵懂懂地望着她父亲,一点也不明白他此刻的盛怒是从何而来的。
盛毅在屋子里如同困兽般转了两圈,然后凌厉地望向盛脂,问:“你什么时候见过陛下?”
盛脂愣了片刻,将冬至时候的事情说了。
盛毅又转了两圈,急躁地问:“你姑姑知道这件事?”
盛脂点点头,忐忑地问:“怎么了?”
盛毅叹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才说:“陛下召我进宫,今夏的选秀,他希望你进宫。”
盛脂张大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说:“我不要——”
不要说盛宓是她的姑姑,更何况……更何况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拉住盛毅的袖摆,央求着:“爹,我不要进宫,我不要……”
盛毅叹口气,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目光怅然,仿佛透过她在看别人,“不知道你姑姑知不知道这件事。”
屋内的烛火摇曳,光晕模糊地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像初春乍破的湖面,涟漪慢悠悠地漾着漾着,不知波纹的终点是在何方。
盛宓知道,贺稷在召见盛毅之前,问过盛宓的意思。他们少年夫妻,如今天子想纳她的侄女,当然会征求过她的意见。她默许了之后,这位天子才召见的盛毅。
盛毅是隔天下午进宫觐见盛宓的。当天大雪弥漫,寒风卷着雪花肆虐,盛毅从宫外走到永和宫的时候身上落了一层薄雪,脸冻得青紫。
永和宫的太监亲自取下他的披肩为他掸雪,说:“盛大人,娘娘恭候多时。”
永和宫的地暖烧得太旺,进殿暖风拂面,冻僵的脸终于缓和,盛宓坐在长椅上,殿内的琉璃羊角宫灯烛光大炙,映衬着窗外的大雪簌簌落落,扯棉裹絮一样。
她侧对着盛毅,侧脸是柔和挺秀的弧度,盛毅听她的声音在大殿里呢喃,轻声说:“你看,今年的雪真大。”
盛毅沉凝了半响,并没有接话,只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为了盛脂来的。”他的语气很不安,惊诧中带着压抑的怒气,“她是你看着长大的!”
盛宓轻轻笑出来,“盛家百年世家,从元宗始,过辉宗,文宗,秀文宗一直到如今,从七品县官到如今的大阁士,但凡盛家的子嗣,都要肩负盛家的荣辱,每个人都一样。”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私语,“盛家的子嗣,不能只享受这个姓氏带来的荫护,要学会牺牲……”
她终于肯抬头看向盛毅,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闪着不正常的光,像讥诮,“你忘记了吗?哥哥?”
盛毅踉跄着后退数步,张开嘴又闭上,语气晦涩,“可是盛家现在有你。”
盛宓笑笑,像是笑岔了气,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然后将捂住嘴角的帕子放开,琉璃灯光芒流转,她将帕子掩进袖子中,淡淡地开口:“哥哥以为,陛下冬至的时候为什么会将盛脂错认?”
她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皇恩如此浩荡,哥哥切莫辜负。”
盛毅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盛宓,她的眉眼在烛光下愈发美,可是凉意却从他的四肢蔓延。
他说:“你故意的?你恨我,你还记得,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他了——”
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说下去,他顿住,然后转换语气,称得上哀求了,“可你知道脂儿已经许配人家了,她喜欢宋家的那个公子,你是知道的——”
盛宓笑起来,哦一声,然后说:“她和宋辉,只是你和宋大人的谈笑,一无下聘,二无媒书,所知寥寥,不能作数,你想告诉陛下?”
盛毅愣了愣,这话自然是不能和陛下说的,这个时候说出来,陛下只会以为这是盛家不想送女儿进宫找的托词,这样的猜疑,盛家,宋家,能经受猜疑吗?
不过盛宓话音一转,冷冷讥笑着说:“不过哥哥倒是提醒了我。”
盛毅惊诧问:“你想做什么?”
盛宓没回答,蜡泪顺着琉璃脚架淌下,盛宓闭上眼,直到盛毅离开,都没有睁开。
盛脂在家里闹了很久,可是盛毅自从永和宫回来之后,牙关咬紧,甚至从宫中请来了礼教嬷嬷,为盛脂在初夏进宫做好准备。
盛脂闹翻了天,哭得眼睛红肿,她不相信一向宠爱她的姑姑会变得如此冷情,她觉得是她爹在欺骗她,所以当晚,她就请旨入宫,可是盛宓不见她。
盛脂的年纪太小了,是被盛家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她不懂,陛下是姑姑的夫君,她为什么愿意和她共享,为什么愿意让她进宫。
盛脂见不到盛宓求情,想了想,后面趁盛家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找了宋辉。
她和宋辉青梅竹马。两家门当户对,两家的家主在私底下早已经说好,再过两年,就结为儿女亲家。
盛脂早上溜出去找宋辉,盛家遣人还没出去找,到了暮云合璧,她就踏着满地的残雪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盛毅舍不得说重话骂她,由着她回房,等到晚上,她房里的嬷嬷去看,这才发现她发起了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上都是泪。
盛家赶紧请大夫,不知道是不是她出门的时候受了寒,这一发热,一连五六天,都躺在床上意识昏沉,直到盛宓知道这件事,从宫中带着太医赶过来。
盛脂醒过来的时候,瘦得一张脸只有盈盈大,嗓子干哑,盛宓竟然在她床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看不透眼中的情绪。
见她醒过来,她身后的宫娥递过来一杯茶,盛宓接过来,亲自喂到她的唇边,可盛脂头一扭,避了过去。
盛宓没生气,轻声问:“生姑姑的气?”
盛脂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顿了顿,才问:“为什么?”她久病不下,嗓子嘶哑。
她转头望向盛宓,她和盛宓很像,唯有一双眼睛不像。
盛宓的眼角很长,眸光流转间是清清冷冷的漠然,可是盛脂的眼睛是少女的杏眼,大而圆,漾着泪光的时候看着极为的委屈和可怜。
盛脂含着泪看着盛宓,“姑姑,你为什么将宋辉调到极北去?”
盛宓恍惚了一下,然后半响笑起来,烛光荜拨一声,她抬手将盛脂的被子拉至她的下颚,语调轻柔,“就为了这个?所以病了这样久?”
盛脂不想理她,抬眸朝盛宓望过去,盛宓正在出神,尖尖的下颚连着修长雪白的细颈,线条很美。
她的姑姑很美,即使她已过花信,年近三十,可岁月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依旧很美,是盛脂见过的人之中最美的。
盛脂其实一直看不透她的这位姑姑,怎么说呢,盛宓对她很好。
盛宓贵为一国之母,整个盛氏都要靠她的福佑。她从年少起陪在天子身边,少年夫妻,天子虽然如今坐拥后宫,但至今仍然没有哪位妃嫔的宠爱可以越过她的姑姑。
因为天子对盛宓,不仅是宠爱,还有尊重。
可是盛脂不明白,她的姑姑,为什么不开心。
盛宓的性子很冷,盛脂记得她小时候,上元节时她随着爹爹进宫给盛宓请安,那是她记事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姑姑。
她是盛家人,可是盛家族人以臣礼相待,这位姑姑坐在高而远的主位上,面容冷寂清淡,什么神色都没有,有些过于冷漠。
她年幼,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临走的时候,这位姑姑亲自将一个长命锁挂到她的脖子上。
盛脂那时候离她很近,她被乳母抱在怀里,这位姑姑的手冰凉地擦过她的颈间,她瑟缩一下,然后将手里的暖炉递过去,稚声稚气地说:
“姑姑手好冷,给姑姑暖暖。”
然后盛宓就笑了,笑意在她的唇边稍纵即逝,摸着她的头夸她:“好孩子。”
后来盛家的这些小辈里,盛宓最疼的就是她。
盛宓回过神,盛脂看着她姑姑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收敛起来,只望着她,似怜悯,似嘲讽,眉眼冷淡,仿佛一个陌生人:
“盛脂,我要保的是我们一族的荣华富贵,权重望崇,杖节把钺,这是我们盛家每一位姑娘的职责,以前,它是我的,现在,是你的了。”
盛脂听完她的话,干裂着唇说:“什么荣华富贵,权重望崇,你就是舍不得你的一国之母的身份,你想让你的亲侄女去维护这个权力,你在意的不是盛家,是你自己而已。”
“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少女以往亲近的眸子里都是憎恨和厌恶,和眼泪一起盈满泪框,似乎一触就能漫出来一样。
盛宓站起来离开了。
盛毅候在门外,似乎想进来,可能又听见她们的争执,所以犹豫了一下。
他们并排站在檐角下,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顺着长廊刮进檐角下,落在盛宓的裙角上,雪白的一小片,转瞬即逝,风将檐角下的檐铃吹得叮铃作响。
盛毅开口道歉:“盛脂不懂事。”
盛宓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望着飞舞的雪花。
隔了十年,盛毅望着自己脸色苍白、死寂似乎毫无生机的亲妹妹,暌违了十年的时光,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宓儿,是我对不起你。”
承德二十三年,是大旱的第三年。
先皇缠绵病榻,朝中权臣当道,朝外民不聊生。
贺稷一个人对付权臣焦头烂额,京都之外又是官官相护,所以等到因为大旱活不下去的暴民纠结来到阳城城门外,眼见拦不住的时候,下面的人才把这件事告诉了贺稷。
贺稷当时是东宫太子,分不出心来整治暴民,所以派遣心腹盛毅,以安抚为主。
盛毅要去阳城城门外和暴民头子谈判,这是盛宓遇见黎粟的开端。
盛毅当年在去之前挺犹豫的,他手底下的谋士劝他:“若暴民无主,群起而乱,公何脱身?公可先遣人出城打探,若无碍,公再前行。”
盛毅也觉得这个方法好,这些暴民没有受过教育,根本没办法沟通,盛毅觉得自己出城,就是一只兔子进了狼窝,有去无回。
刚巧盛宓听见谋士的这番话,十六岁的姑娘,当即嗤笑出声:
“数十万暴民,从北地一路往南,连破数十城,这样训练有素的暴民,没有头带领?”盛毅觉得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胆量,“哥哥怕昏了头?”
盛毅只好端起哥哥的架子,威严地说:“你姑娘家不懂。”
于是盛宓就溜进盛毅派去打探城外情况的探子里,一起悄摸摸地出了城。
只是可惜,他们刚出了城,就被发现了。
谁知道那些暴民都是拖家带口的,家家户户间熟得很,他们刚走上街,陌生的脸就被发现端倪了。
三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押到那个暴民头子那里。
在见到黎粟之前,盛宓一直想象这个暴民头子的模样,她想他一定孔武有力,八尺有余,长得凶神恶煞,见面的时候或许还会威胁她要一拳打破她的头,手里的武器或许还会是一把榔头?
十几个民兵推搡着他们走到一块空地上,绿草如茵的草地上,规规整整地坐着二十几位大小不一的娃娃,磕磕巴巴地念“人之初,性本善……”。
一位身形单薄的男子站在最前面,灰色的长袍临风而立,左手卷着一本书,右手握着一支狼毫,似乎是正在授课。
有个小女娃娃念着念着就哭出来,这位男子走上去单手将那个女娃娃抱进怀里,问:“怎么哭了?”
女娃娃哽咽着说饿,他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馒头,这下子好了,二十多个孩子也不念书了,一窝蜂地涌过去,攀着他的腿闹。
长身玉立的男子也不慌,用手里的狼毫就往这些孩子脸上划过去,一人脸上一道墨痕,呼啦啦地就都散开了。
他也注意到被推搡过来的盛宓她们,放下手里的女娃娃,漆黑温和的眸子望过来,活像手无寸铁的斯文秀才。他笑起来,挑着眉问:“城里按捺不住了?”
盛宓就愣在那一眼中。
黎粟并未为难他们,将他们松绑的时候,盛宓难免有些忐忑。
他也不看其他人,像是一眼看穿她是这其中最尊重的人一样,温和地对她说:“我们要的不多,也不会伤人性命,烦请小姐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诚邀一叙。”
盛宓当时一副小乞儿打扮,被他一言道破女儿家身份,也不羞,睁着一双眼睛,光辉流转间,她问:“你想要什么?”
温和俊秀的男子眼里厉光一闪而过,而后望向她身后的万顷晴天,目光逐渐变为怜悯,“活着。”
他轻轻地说:“我想让这些百姓,活着就好——”
盛宓没想到他的要求如此简单,片刻没反应过来。
那时她是衣食无忧的盛府小姐,盛家虽无现在的极盛,但也权力在握,京都奢华无度,挥金如土,她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连活下去都是个奢望。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
盛宓回去后,盛毅花了三天的时间打探清楚黎粟的身份。
令人意外的是,他不是乡村野夫,承德二十年的恩科,黎粟在榜位列第四,那年的状元、榜眼及探花都是内定好的,当年他虽然排名第四,但是内阁是想要他的。
可他得罪了人,所以去了北方的朝龙镇当了一位七品芝麻官,毫无油水可捞。
再后来就是大旱持续,先皇重病,朝中混乱,赈灾的粮食不知所踪,北方的人活不下去,这位朝廷命官沿路带着数十万饥民一路南下,竟然来到了阳城城外。
这个时候就只剩不到五万人了。
黎粟的要求很简单,给这些人一席之地,让他们活下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一是灾民数量太大,二是城中权贵无法容忍与这些贱民共存,三是朝政混乱,实在是无暇顾及这些人。
所以有谋士出主意,在阳城护城河里下毒。
上游在城内,下游在城外,暴民依靠护城河水为生,下毒,当然是良计。
这个办法在请示贺稷之后得到了默许,他关注的是他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他忙着制衡各大世家权力,没精力安置他的国民。
盛宓坐在檐角上,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趁着忙乱,她于深夜沿着月光洒满的小路,溜到了城外。
她并不悲天悯人,也无意阻碍她哥哥的仕途,她只是在遥望月光的时候,想到黎粟的目光,温和中带着深深的悲哀,长风将他单薄的衣服吹得拂起,显得越发的消瘦,他说活着就好。
盛宓当晚回来的第二天,城外的暴民就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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