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上枝头:刺杀

本文介绍了绿上枝头:刺杀,对大家解决问题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需要的朋友们下面随着小编来一起学习吧!
以下文章来源于每天读点故事APP ,作者轻薄桃花



《绿上枝头》

作者:轻薄桃花



穿越后办了绝渣报纸,

专刊载盛京未婚男子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就要扒渣男的皮,让渣男无路可走!




*首发于每天读点故事APP


我有一位念念不忘的意中人,我的夫君也知晓。

大婚夜里,他说哪怕我一辈子都爱着别人,他也无怨无悔。

可婚后某日,突然有消息说我的意中人死了。

我只顾着悲痛,没看到夫君微微扬起了唇角。

沉闷而又迟钝的轰鸣雷声在盛京的天空低低滚动时,凤栖街的公主府内,正在午憩的福雅长公主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到了萧池墨,这个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男子,白衣胜雪,于千军万马中,利剑穿心,跪地而亡。

福雅长公主攥紧了身上的锦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鹿竹,我又梦到他了,他……死了……”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她身边的女官熟练地服侍她坐起、净面、喝茶,而后柔声细语地安抚惊慌的长公主,“殿下,梦都是反的,他不会死的。”

福雅并没有被安慰到,出身皇家的她深刻地知道谋反是怎样不可饶恕的大罪。

“驸马呢?驸马回来没有?”她仓皇地向外张望。

她的另一个贴身女官蝉衣隔着珠帘恭声说,“殿下,驸马未归。”

这几日,为着长公主,驸马一直在外头打探消息,从萧池墨起兵、烧杀抢掠、攻占城池到各路援军已至、叛军折损过半,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折磨得福雅长公主寝食难安。

福雅疲惫地闭上眼睛,无力地挥了挥手,“都出去守着吧,驸马一回府就让他过来同本宫说话。”

鹿竹和蝉衣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廊下,已经有雨哒哒哒地滴落,不一会儿就汇成了细细密密的雨线。

蝉衣想起尚在外头奔波的驸马,低声道,“殿下若肯同驸马爷好好过日子,现在恐怕早就儿女成群了。”

“并非殿下不肯,而是她不能。”鹿竹幽幽叹道。

蝉衣静默不语。

她们两个自小跟在福雅身边,知道公主殿下对那个惊才绝艳的萧池墨怀着怎样浓烈而深厚的爱恋。

所以,即使感动驸马爷全心全意的付出,公主殿下也没有办法逼着自己亲近驸马爷。

阖府上下皆知福雅长公主对福建的萧池墨念念不忘,人人又皆知驸马爷对长公主无怨无悔,不和离不纳妾,便是一辈子无嗣而终也甘之如饴。

“驸马爷……也不一定是无怨无悔……”鹿竹伸手接了落下来的雨滴,在蝉衣惊讶的目光中压低了声音,“外头关于萧池墨的传闻很多,有说他领兵其实是追捕逃妾的,也有说萧家内乱,他一路南行是来投奔他姐姐镇北王妃的……说什么的都有,偏偏驸马爷说给殿下听的,总是最要命的那些……”

蝉衣连忙捂住了鹿竹的嘴巴,“你疯啦?驸马爷的消息来源岂是坊间那些碎嘴的三姑六婆能比的?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敢疑驸马爷?驸马爷对殿下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鹿竹抿了抿嘴,“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傍晚时分,风尘仆仆的驸马又带回了坏消息。

“消息还没有传开,但十有八九是真的……萧池墨在徽州被擒,身受重伤……巡按御史姜澈今早出京正是前往徽州,怕是领了密令……到底是就地处斩还是押解回京就不得而知了……”

福雅一张脸血色顿失,死死抓住驸马的手背,声音嘶哑,“他不能死!”

知道他生活在大周的某个角落,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她孤寂的心灵也能得到慰藉。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光是想一想,福雅就心痛得几乎窒息。

驸马握住福雅的手,肃穆道,“殿下,圣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触了他的逆鳞,手足至亲尚且不留情面,何况区区萧池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太子登基,太子仁善,他尚有一线生机。不不不,哪怕太子只是监国,拖上一拖,萧池墨的事情就有转机……可如今圣上好好的,萧池墨,必死无疑!”

福雅想起咸临三十五年的宫变,作为先帝的嫡幼子,年仅十六岁的嘉和帝在踏上王座的道路上,毫不留情地诛杀了他的六个哥哥。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掩面痛哭,“我……我不会让他死的……不会的……”

沉浸在悲痛中的福雅长公主没有看到,她的驸马,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驸马离去后,福雅长公主净了面,恢复了平日里的雍容。她思索片刻,吩咐鹿竹,“帮本宫递牌子,明儿本宫要进宫。”

鹿竹担忧地看着她,试探着问,“听说姜府那位被封了县主的四姑娘也是明日进宫谢恩,殿下要备一份赏赐吗?万一遇上了。”

“本宫是去见皇兄的,也不一定碰得上……”福雅心不在焉地说,“你做主备着吧。”

鹿竹心里“咯噔”一下,担忧更甚。公主殿下生来尊贵,故此行事随心,甚少考虑后果。

她经常忘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早已不是她的父亲了。

她记着的,只有那个不曾给过她片刻温柔的萧池墨。

“那年我问他要不要做我的驸马,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福雅靠在窗前,望着墙角下一丛美人蕉喃喃自语。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他同哪个女孩子亲近过。我等啊等,从十六岁等到二十六岁,我想看一看,他愿意携手共度一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是风华绝代还是倾国倾城?可是他一直没有娶妻……”

“原来他没有喜欢的人,那只是他不想娶我的借口。”

类似的呓语鹿竹听过无数遍,并没有放在心上。

极轻极轻的声音从福雅口中逸出,“话本子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一回我若是救了你的命,你还肯不肯?只怕你便是肯了,我也看不到了……”

彭府与福雅长公主府仅一街之隔,但这会子雨下得不小,驸马彭照又是骑马,回到府中时已是浑身湿透。

他屋里的丫鬟连忙服侍他沐浴更衣,待他出来,又端上熬得浓浓的热姜茶。

他的母亲彭二太太得了消息,忙指挥着厨房把热好的饭菜送了过来。彭照劳碌了一天早饥肠辘辘,当下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你为着殿下忙前忙后,殿下不留你在公主府就算了,连一顿饭也舍不得吗?”彭二太太对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高贵儿媳妇早有怨言,一边示意丫鬟给儿子布菜一边说,“便是公主,也没她这样的。不指望她晨昏定省,逢年过节,连句问候都没有……”

彭照轻声劝诫母亲,“殿下是君,咱们家理应侍奉。”

彭二太太压低了声音,“可到底她也是咱们家的媳妇!这算个什么事?四年了,她连个蛋都没下出来过。她是公主,我们家自然是不好休了她,可她没道理连个丫鬟都不叫你近身!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早一房一房往屋里抬妾室了!”

其实,福雅是不介意他纳妾的。

彭照微微一顿,面色如常,“母亲,是我不愿意纳妾。”

彭太太哪里肯信?

“你还不是为着她的面子!虽说驸马爷不时兴纳妾,可也不是没有。福荣长公主还是先皇后嫡出呢,那会子因只生了小郡主,才出月子就张罗了给驸马纳妾。”

彭太太指了指福雅长公主府的方向,撇了撇嘴,“她一个庶出的公主,倒比嫡出的还尊贵了。要是真贤惠,便该将妾室直接抬进来送你屋里。她是公主,公主有命,你还能不从不成?说到底,她就是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许旁人给你生!”

彭照看着碗里颗颗雪白晶莹的米粒,这是怀远的白莲坡贡米,只供皇室。若不是因为福雅下嫁到他们家,他们家一辈子也吃不着这样的大米。

他的思绪有些飘,福雅生不出孩子吗?自然是生得出的,只是她从不与他亲近,又哪里能为他生孩子呢?

“母亲,不可妄议公主。”他随口敷衍道。

彭二太太昂了昂头,“就是辩到圣上跟前我也是不怕的,血脉延续在谁家不是一等一的大事?儿啊,你今年都三十了,别说儿子,膝下连个闺女都没有,大房的煦哥儿与你同岁,他儿子都开始说亲了!你让母亲如何能不急?咱们二房就你一个独苗,公主莫不是要断了你的子嗣不成?”

“不会下蛋的母鸡便是金子做的也不值钱。”彭二太太哼了一声,“我不管,今天晚上就让月见伺候你。公主若是闹起来,让她来找我晦气就是了。我好歹是她婆婆!”

在一旁布菜的月见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越发楚楚可怜。

这一回,彭照没有拒绝彭二太太的安排,瞥了一眼月见,点头同意了。彭二太太只当儿子开了窍,高兴得把月见拉到外头鼓励了一番,“……只要肚子里有了就抬姨娘,不管男女……好孩子,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

留下来的月见并没有如彭二太太所想一般在床上伺候彭照。她一直在磨墨,整个晚上,彭照伏案写字,神情凝重。

如果月见识字,便能知道,这是一本奏折,一本揭露福雅长公主企图行刺圣上的奏折。

彭照太了解福雅了,为了那个萧池墨,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甚至连武器都替她选好了,悬挂在她床前的那把中看不中用的匕首——是她连日噩梦,他送过来为她辟邪挡灾的。

姜绿宝清楚地知晓自己在大周上流社会的身份。

祖父是名动天下的大学士,官至内阁首辅,但是已经死了。

祖母出自大周八大姓之一的博陵崔氏,但只是旁支。

母亲是宜昌伯府出来的姑娘,但现在的宜昌伯只是她大伯。

父亲姜澈,最得意的时候做到正四品的佥都御史,但现在只是个七品的巡按御史。虽说巡按御史位卑权大,但在遍地权贵的盛京,实在算不得什么。

对了,她还有个嫡亲的姑姑是长平侯府的侯夫人,听起来十分显贵,但长平侯府连着两代都没有出息的子弟,在盛京早就没有了话语权。

所以,绿宝倒也能称之为贵女,就是不怎么贵而已。

但她在宫中受到的待遇,却让她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

那位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嘉和帝的原配嫡妻言皇后,怜她大病初愈,派了女官和软轿自宫门口迎接她。而后,凤仪宫中,言皇后对她亲切慰问,夸她漂亮懂事有礼貌,又赏她珠宝首饰、药材补品。

发了一笔横财的绿宝陷入沉思:她这种旮旯里的小人物,皇后娘娘因何如此厚待她呢?

有宫女轻手轻脚走过来,附在言皇后耳边低低说话。言皇后就同绿宝笑道,“那边说圣上闲下来了,你这就过去吧。”

绿宝的疑惑于是又添了一层,按理说她这种低级官员的女眷进宫谢恩,由中宫拨冗见一面已经是天大荣耀,为什么嘉和帝还要见她呢?

绿宝跟着引路的宫女退出凤仪宫,一转身,两个长身玉立、面容俊美的少年迎面而来。

这两个少年,敦厚温和的是大周的太子殿下。内敛深沉的,据绿宝身边的宫女称,乃镇北王世子。

绿宝连忙退到一边,低头行礼。

太子殿下微微颔首,镇北王世子淡淡扫她一眼,两人从她跟前徐徐走过。

这段小插曲让姜绿宝陡然警惕,她差点忘了,男权社会,一个女子最大的价值通常体现在她的婚姻中。

那么现在,言皇后是在挖掘她的剩余价值吗?一个名节有损却顶着“县主”头衔的御史嫡女,着实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绿宝一边走一边慢慢想着。

而前面,嘉和帝的内御书房到了。

嘉和帝正在听福雅长公主说话。他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听她东拉西扯了一堆屁话之后,嘉和帝的忍耐终于告磬,挥了挥手道,“你若是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福雅咬了咬唇,犹犹豫豫站起来。

嘉和帝最见不得她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再懒得搭理她,听宫人禀说明敏县主到了,便让人进来。

绿宝第一次见嘉和帝,非常慎重地行了跪拜大礼。嘉和帝看上去比言皇后年轻,叫起之后,负手走过来将她细细端详。

帝王的目光略带审视和压迫,绿宝屏气凝神,不敢大意。福雅长公主就笑盈盈上前,嗔怪道,“皇兄,你吓着小姑娘了。”

绿宝这才注意到御书房守门内侍提及的福雅长公主。

福雅长公主和彭驸马在盛京是金童玉女的存在,模范夫妻的典范,不知多少女子羡慕彭驸马对福雅长公主的情深意重。

绿宝有些惊讶,她以为福雅长公主会是一个艳光四射、气色极好的贵妇人。谁知眼前的人儿却甚是憔悴,眉宇间笼着一层郁气,一看就是平日里极少有欢颜的。

这样的她盈盈笑起来多少有点突兀。

福雅一副同嘉和帝关系亲近的模样,嘉和帝却没有给她面子,瞅她一眼,“你还没走呢。”

绿宝忙低下头去看脚下铺着的厚厚毛毡,她替福雅长公主尴尬了。

福雅脸色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拍着绿宝的手说,“臣妹也算是明敏的长辈,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孩子见面礼。”

她把手伸进袖子里,去捋手腕上看上去很值钱的玉镯子。

玉镯子没有捋下来,她从袖子里拿出来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姜绿宝进来之前,福雅一直没有找到靠近嘉和帝的机会。姜绿宝进来之后,嘉和帝走到了姜绿宝跟前,福雅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时机。

她一腔孤勇,只求一刀下去刺中毫无防备的嘉和帝,为此她便是死了也甘愿。

只没想到,姜绿宝突然赤手牢牢握住了刀刃。

刹那间,这只娇嫩的手鲜血淋漓。福雅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只觉自己的手掌也跟着疼了起来。

到底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不是干刺客的料,她惊恐地看着姜绿宝,簌簌发抖的手快要握不住被鲜血染红的刀柄。

嘉和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脚踹开福雅长公主,怒喝道,“陈立,护驾!”他扶住绿宝,连声说,“撒开,傻姑娘,快撒手。”

绿宝闻言松手,匕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勉力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乖巧地说,“陛下,臣女不疼。”

可把嘉和帝感动坏了,又连声叫太医。

实际上没有痛觉的绿宝确实不疼,不然她也不会去抓刀刃了。福雅长公主掏出匕首的时候,低着头的绿宝正用余光关注她的见面礼,就瞧了个正着。

她原是能扣住福雅的手腕夺下匕首的,但电光火石间,她改变了主意。

救驾这档子事,若不洒点热血如何能体现自己的忠心?盼嘉和帝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利用她的时候稍微考虑一下她的利益。

况且,绿宝也很想体验一把“不疼”的感觉。

就很……所向披靡……

大太监陈立望着被嘉和帝一脚踹倒在地爬不起来的福雅长公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无用武之地。

他揣摩嘉和帝的心思,示意前来护驾的禁卫军退到远处,且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宫中人多口杂处处眼线,消息不可能捂得住,不多时,言皇后便带着太子和镇北王世子心急火燎地赶来。

这种时候,也只有言皇后一行人不是闲杂人等了。

接受了来自老婆儿子慰问的嘉和帝仍然处于暴怒中,伏在地上不住哭泣的福雅只会反反复复说,“福雅罪该万死,求皇兄饶萧池墨一命。”

这是她能听的?角落里的姜绿宝举着包扎好的手掌表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先退下了。但大佬们不发话,她一个炮灰不敢贸然出声。

还是言皇后体贴,顶着嘉和帝的炮火说,“陛下,明敏县主身子不好,不如先让她退下去休息?”

嘉和帝毫不掩饰地说,“她差点没了一只手,这点子事情听不得?”

并不叫绿宝离去。

绿宝只好低眉顺目尽量减低存在感,顺便竖起耳朵听皇家密辛。

嘉和帝的注意力重新转到福雅身上,他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冷笑一声,“外头都在传萧池墨造反,怎么?你这是打算杀了自己哥哥给萧池墨腾地?”

“不是的,不是的……”福雅泪流不止,哀哀解释,“臣妹只是想着……想着皇兄若是受伤不能处理政事,必定叫太子监国……太子仁善,萧池墨就还有一线生机……”

莫名被坑了一把的太子连忙跪下,口称惶恐。好在嘉和帝心眼儿不小,并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

福雅膝行至嘉和帝跟前,伏地磕头,“皇兄,萧池墨在徽州已经被擒拿,再掀不起风浪,求皇兄好歹留他一条性命。”

嘉和帝脸上的神情很微妙,他顿了一顿,问,“谁和你说萧池墨在徽州被擒了?”

同样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镇北王世子这时道,“陛下,坊间确实有这样的传闻。”

福雅一呆,继而高兴起来,“他……他……好好的吗?”

绿宝听得直想撞墙,就长公主这脑子,还学人刺杀皇帝?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人萧池墨是镇北王世子嫡亲的舅舅,萧池墨若真是造反,镇北王世子还能在这儿杵着吗?

便在这时,陈立捧着一份折子垂首走至嘉和帝身侧,“陛下,奏事处刚刚送过来的,说是彭驸马递进来的,称事关陛下安危,十万火急。”

彭驸马在折子上说,福雅长公主心系萧池墨,近来心神不宁,对圣上多有怨怼之言。今日长公主进宫前多有异常,他又偶然发现长公主系在床头的一把匕首不见了,疑长公主有弑君之意。他虽有拳拳爱重长公主之心,但对陛下更是一片赤胆忠心,恐陛下龙体有损,故此忍痛大义灭妻,速写折子揭露长公主罪行。

嘉和帝把折子甩在福雅长公主脸上,“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为了一个男人犯下如此不赦之大罪!驸马尚知忠君爱国,你堂堂皇室公主,受万民供养,连最基本的忠孝仁义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朕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福雅茫然看着散在地上的折子,起初震惊驸马的背后捅刀,而后又理解了驸马的忠心耿耿。

这样也好,彭家不至于受她拖累。

她挺直了脊背,“臣妹自知难逃一死,能为……为他而死,臣妹死而无憾。”

传到他耳中,他会一辈子记得她了吧?福雅甜蜜而痛苦地想着。

“你做梦!”嘉和帝脱口斥道。

御书房一下子就在帝王的怒喝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观圣上之心情,好像想杀了福雅长公主。

但听圣上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又不是要杀了福雅长公主。

所以到底是神马意思?众人齐齐看向号称嘉和帝肚子里蛔虫的大太监陈立。

陈立微微摇头,表示他也很懵逼。

一片寂静中,姜绿宝轻缓的声音响起,“臣女听说长公主下嫁彭家一直未曾生育,多次提出为驸马纳妾均遭到拒绝。驸马言他心中只有长公主,便是一辈子无嗣而终也不会碰其他女人一根手指头……”

嘉和帝闻弦歌而知雅意,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彭驸马既有了痴心就不该有忠心?”

帝王的语气里隐隐有了杀意,姜绿宝的回答若是有一丝一毫不合心意,就要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

“非也。”绿宝迎着嘉和帝的目光,脸上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尚未褪去的纯真,“臣女只是觉得,不该是这种大张旗鼓还主动网罗罪名的方法。如此迫不及待给长公主安上‘弑君’的大罪,不知道的还以为驸马同长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况且……”

绿宝歪了歪头,“刺杀陛下、令太子监国,这种馊主意若没有旁人提点,长公主的脑子应该想不出来。”

太子殿下无语望天:我谢谢你啊,能不能不要再提这句话了?

言皇后迅速从绿宝的话中拎出重点,她看了一眼嘉和帝,侧身询问福雅,“你一向深居简出,是哪个奴才把萧池墨在徽州被擒的消息传到你耳中的?”

福雅原就惨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彭照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回响,她虽单纯,却不傻,现在想来,统统是引她入瓮的陷阱。

她一直以为彭照对她,就像她对萧池墨。这四年来,他在她身边扮演忠犬的角色,她从来不曾疑他别有居心。

福雅半张着嘴,在这沉重的打击中许久不能回神。

应召而来的彭驸马却坦荡而磊落,跪在嘉和帝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供认不讳,“臣替长公主殿下关注萧池墨的动向,确实和殿下传达过萧池墨在徽州被擒的消息。臣也确实说过太子仁善,若是监国,萧池墨或有一线生机。”

已经麻木了的太子:“……”

彭驸马伏地磕头,“原是劝诫长公主殿下的话,没想到令殿下生了魔障,臣有罪。”

当真是一派风光霁月,直叫人怀疑冤枉了他。如镇北王世子所说,萧池墨在徽州被擒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彭驸马鹦鹉学舌说给福雅长公主听也没什么不对。

比起嘉和帝,太子也确实仁善,彭驸马说的倒也没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道理去怪说话的人。

嘉和帝自然更不能轻易定彭驸马的罪,不然以后谁还敢如此大义灭亲地去忠君?

绿宝的猜测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谁让福雅长公主真的就弑君了呢?

只福雅心中有数,喃喃问,“为什么?为什么?”

彭照郑重磕了一个响头,又在嘉和帝跟前刷了一波好感,“彭家世代忠良,自当以陛下安危为已任,请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有罪,驸马亦有罪!”绿宝掷地有声地站了出来,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彭照微微皱眉,他不认识姜绿宝,不知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哪个铭牌上的人物。

但能出现在这种场合,想来身份不会低,彭照略一分析,对姜绿宝并不敢小觑。

“彭照无愧于心,请贵人赐教!”

“你在折子上说这折子是在长公主殿下进宫之后写的。但是在召你进宫之时,陈公公趁机秘密审讯了你身边的丫鬟。你的丫鬟证明,这折子是你前一天晚上就写好的。”

陈立:???

姜绿宝气定神闲踱步到嘉和帝身侧,踮起脚尖在帝王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嘉和帝面沉如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彭照,直看得彭照胆战心惊。

他额头沁出冷汗,不知道这姑娘和嘉和帝说了什么,只得努力回想陈公公在彭府传了圣上口谕之后的行踪。

他与随行的小太监进宫的时候,陈公公似乎并不在队伍中……

还没等他想明白,姜绿宝已展臂指向他,“彭照,你明明早就知道福雅长公主意图行刺陛下,却心怀鬼胎、知情不报,做那事后诸葛亮,置陛下安危于不顾,论罪当诛!”

“混账东西!”嘉和帝随手抓起茶盏砸在彭照面前,喝道,“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

彭照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一地的瓷器碎片,前额触地,“陛下,臣绝无此意……福雅弱不禁风,臣知道她绝伤不了陛下……才出此下策,以图借陛下之手与福雅……分开……”

比起谋害圣上,陷害公主的罪名显然小多了,彭照知道取舍,立刻就说了实话。

福雅看着痛哭流涕的彭照。第一次觉得他与府里的奴才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依旧没能明白这个与她相伴了四年的男人。

“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与我和离?我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没有办法与你同床共枕,没有办法为你延续子嗣。我一早同你坦白,也提出过和离——”

跪在地上的彭照自嘲地笑,“和离?我怎么敢跟殿下和离?您是金枝玉叶,是天之骄女,我若是胆大包天同您和离了,试问还有哪个家族肯把女儿嫁与我?彭家二房到了我这一代就我一根独苗,可我不孝啊,至今膝下空虚,叫老父老母操碎了心了……”

福雅觉得他这话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咬了咬唇道,“我许你纳妾的,是你不愿意。”

“哈哈哈哈……”许是知道自己此次在劫难逃,彭照放肆大笑,“纳妾?福荣长公主倒是替她的张驸马纳妾了,可结果呢?张家看似荣耀依旧,可实际上宫里所有的恩典都是只给福荣长公主和小郡主的,张家自张驸马纳妾起就已悄无声息在盛京的世家圈子里边缘化了,可笑张驸马还恍然未知。

人人都道我命好娶了公主,又有谁知道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殿下,我与您成婚四载,您可有一日把彭家当成你的夫家?

祖母的寿辰,家里人三催四请,您别说出席寿宴了,连一面都不曾露过,让祖母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母亲卧病在床,自不敢要求您榻前服侍,可您不说探病了,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母亲不敢得罪殿下,只整日里抹泪,有妻如此,是我不孝!”

彭照极好口才,竟说得福雅面露愧色,解释道:“我一向不喜应酬。”

言皇后现在知道嘉和帝为什么不喜欢福雅了,这位长公主很是拎不清状况,三言两语就叫彭照绕了进去,皇家的脸面都叫她丢光了。

“本宫记得,彭驸马的父亲半年前领了户部的差事,彭驸马的一个堂弟进了太学读书,还有,彭驸马的庶妹嫁进了荣安侯府。”言皇后居高临下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彭照,“娶了长公主有这么多好处,也难怪彭驸马之前舍不得和离了。怎么?如今彭驸马觉得彭家好处尽够了,该考虑子嗣了?又要和离又要不得罪天家,彭驸马真是好计谋。”

彭照匍匐在地上,看着脚下越走越近的龙纹衣角,冷汗涔涔。

“既想享受娶了公主的好处,又想拥有普通男人的福利,驸马贪心了。”嘉和帝的语气波澜不惊,帝王越是风轻云淡,越是叫彭照胆战心惊。

“为了一己之私连朕都敢算计……念在你与长公主夫妻一场,留你个全尸。”

彭照脱力一般瘫软在地,张大了嘴想喊饶命,终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没有祸及家人,已经是嘉和帝最后的仁慈,他不敢再挑战帝王的耐心。

嘉和十七年,驸马彭照突发疯病,御前行刺圣上,特赐鸩酒一杯。

福雅长公主深感不安,为夫脱簪请罪,自请贬谪。

圣上允。

官方说法总要照顾皇家面子,总不能昭告天下说圣上的妹妹不仅婚内精神出轨,还为了情人去刺杀哥哥云云。

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外人,绿宝接收到了来自嘉和帝的警告和威胁,“如有泄露,朕唯你是问!”

所以救命恩人的时效就这么短暂吗?

言皇后笑着将她招到身边,“别怕,陛下吓唬你呢。来,和本宫说说,你怎么知道彭照的折子是前一天晚上写好的?陈公公可没去审彭府的丫鬟。”

“臣女诓他的。”绿宝垂首,一副恭顺模样,“这份折子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写出来的,时间又掐得差不多,在长公主动手之后由奏事处送进来。所以臣女猜测,不可能是在长公主进宫之后的那短短时间里写出来,肯定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太子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末了又好奇地问,“那你偷偷在父皇耳边说了什么?”

嘉和帝轻咳一声。

绿宝偷觑他一眼,嘿嘿道,“臣女请陛下瞅准时间发个火,吓死彭驸马。陛下果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吓得彭驸马一下子就说了实话。”

“雕虫小技。”

嘉和帝批了一句,却是长辈同小辈说话的语气,看似责骂,实则亲昵。言皇后眼波流转,不由又高看了姜绿宝几分。

从宫里出来,绿宝深深呼出一口气,封建君主制度,帝王三言两语就决定个人生死,这趟进宫谢恩,当真是谢得惊心动魄。

与她一道儿出宫、一路上不曾说过话的镇北王世子,在此分道扬镳之际忽然问她,“四姑娘进宫之前,家里长辈没有嘱托吗?”

意外地,绿宝听懂了他的问题,眨了眨眼道,“祖母交代,谨言慎行、多看少说。”

一袭浅蓝衣袍的镇北王世子负手而立,眉目清冷,“四姑娘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彭驸马的折子写得很绿茶,而我又习惯了为女性发声,所以一时没忍住。”

世子眉头微皱,不耻下问,“何谓绿茶?”

绿宝仰头看着他笑,“我脚崴了,世子哥哥能送我回府吗?我若是坐了世子哥哥的马车,世子妃不会生气吧?”

话题的忽然转折让镇北王世子的眼角跳了跳,他硬邦邦说道,“你脚没崴,本世子也没有世子妃。”

绿宝笑着朝他行了个福礼,向不远处的自家马车走去。镇北王世子立在原地,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慢慢驶远。

良久,他手底下的羽涅过来请他,“爷,人姑娘都走远了,咱还回府吗?”

穆二熙点了点头。

盛京的镇北王府只住了王妃和世子爷两位主子,王妃喜静,世子爷又少言寡语,连带着府里的丫鬟婆子也不敢高声说话。只羽涅一路走来不住同人打招呼,“张叔今儿气色真好。冬绒姐姐又漂亮了。拂云妹妹许人家了没有……”

穆二熙嫌他聒噪,怕他扰了王妃清净,把他留在青朴院外头,自去里头同王妃请安说话。

王妃显然是等着他的,一见了穆二熙便坐直了身子问,“如何?”

“母亲料事如神,圣上果然召见了姜四姑娘。”

“他要给你指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总要亲自见一见人,来日见了你小舅舅才夸的出来。”镇北王妃重新靠了回去,语气温柔,“咱们镇北王府原就掌着兵权,你又有个总兵舅舅,注定了你不能有个强大的妻族。母亲知道你心里有怨,盛京城里落魄了的、根基浅薄的人家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声名狼藉的姜四姑娘?

你小舅舅自来疼你,又是那样的性子,若是你的世子妃不能叫他满意,便是朝廷赐婚,他也能给你搅黄了。姜四姑娘这回到底是受了萧家连累,且世人眼里她失了的名节,你小舅舅不仅不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拉她一把……说起来,圣上也是把你小舅舅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

穆二熙坐到王妃身边,“儿子不怨,母亲说得这些儿子都明白。姜四姑娘我今儿见到了——”

他顿了顿,镇北王妃却了然于心,宽慰他道,“这姑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相貌倒是说得过去,只这性子不大上得了台面。这也无妨,回头母亲给你寻个或是端庄稳重或是温柔体贴的侧室,保管不叫你受委屈。”

“母亲。”穆二熙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一切等圣旨下来了再行定论。”

镇北王妃点点头,母子俩又说了些许闲话,穆二熙方离去。

他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想一想,又返回正屋,同正在喝茶的镇北王妃说,“母亲,姜四姑娘……和您说得很不一样。”

镇北王妃一口茶水含在口中还没反应过来,穆二熙已经欠了欠身子告退了。

留下镇北王妃和身边的嬷嬷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两人开始热烈讨论穆二熙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毕竟她们从来没有听穆二熙说过哪位姑娘很不一样。

编辑:卿池主播:叶子琦/搏君往期荐读亡夫杀回来后,我们的爱情保质期有多久? ?下载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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